“是桂姐对不对？她的话不能信！她肯定是骗你的！”
敖星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死死攥着我的肩膀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。
他脸上的表情扭曲，是拒绝相信的恐慌，是世界观被击碎的茫然。
我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。
到了这个时候，他第一反应竟然还是质疑，还是为他那个恶魔般的母亲寻找开脱的理由！
“骗我？”
我猛地推开他，指着紧闭的急诊室大门，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。
“那你告诉我！里面躺着的我们的儿子，是因为什么？！”
“是因为我喂的那勺干干净净的鲜牛奶？！”
“还是因为你妈那个老毒妇，为了她自己那可笑的‘长命百岁’，喂下去的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做的‘龙骨粉’？！”
我的质问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，狠狠扎进敖星瀚的心口。
他踉跄着后退，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，张着嘴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。
那双曾经在我看来深邃深情的眼睛，此刻只剩下空洞和痛苦。
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妈她……她只是迷信……她不会真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像是要说服自己，可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苍白的辩解。
“迷信？”
我冷笑，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
“敖星瀚，你醒醒吧！这不是迷信，这是恶毒！是谋杀！”
“她用我儿子的健康，用我儿子的命，去换她那个虚无缥缈的‘平安’！”
“而你！”我指着他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，“你这个当父亲的，从事情发生到现在，你除了和稀泥，除了让你妈‘别生气’，除了怀疑我，你还做了什么？！”
“你扪心自问，你配当一个父亲吗？！”
最后这句话，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敖星瀚高大的身躯沿着墙壁缓缓滑落，最终瘫坐在地上，双手抱住头，发出了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
“别说了……求求你别说了……我的心好痛……那是我妈啊……那是我儿子啊……”
他哭了。
这个一向在我面前表现得顶天立地的男人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可我的心，已经硬不起来了。
只剩下麻木的冰冷。
现在哭，有什么用？
我儿子的罪，已经受下了。
我转过身，不再看他。
眼泪流干之后，是极致的冷静。
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。
我的儿子还需要我。
我必须弄清楚那个“龙骨粉”的真正成分，那个该死的“药引子”到底是什么！
桂姐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。
她说出的那个可能，让我不寒而栗。
我必须验证。
我走到护士站，询问医生是否可以根据可能的成分方向进行针对性检测。
值班护士无奈地告诉我，没有具体成分，如同大海捞针，检测难度极大，而且很多偏方成分复杂，常规检测未必能覆盖。
希望再次变得渺茫。
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急诊室外，靠在离敖星瀚最远的墙上，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思考。
桂姐要二十万。
我必须拿到这笔钱，撬开她的嘴。
可我手头根本没有这么多现金。我的钱，大部分都在和敖星瀚的联名账户里。
现在去要，他肯定会追问用途，打草惊蛇。
找娘家借？
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。我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，二十万不是小数目，而且我怎么跟他们解释？说婆家因为迷信差点毒死他们外孙？除了让他们跟着担心愤怒，于事无补。
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不是桂姐。
是一条银行转账提醒短信。
您尾号XXXX账户收到转账200，000.00元，余额……
转账人：敖星瀚。
我猛地抬头，看向依旧瘫坐在角落里的敖星瀚。
他依旧抱着头，肩膀微微耸动。
但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，还亮着，停留在转账成功的界面。
他……他给我转了二十万？
为什么？
是愧疚？是补偿？还是……他听到了我和桂姐的对话？
我走过去，站在他面前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眼睛红肿，脸上还带着泪痕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，声音沙哑：
“心瓷……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……”
“这钱……你拿着……无论你想做什么……给孩子找更好的医生……或者……或者其他任何事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没用……我保护不了儿子……也……也处理不好我妈的事……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但我求你……别做傻事……别……别报警……给我一点时间……我会问清楚……我会处理……”
看着他把钱给我，却又哀求我不要报警。
我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他还在幻想能“处理”，能维持这个家表面可笑的和平？
他用这二十万，想买一个心安？想堵我的嘴？
好。
敖星瀚，这是你选的。
我收起手机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“敖星瀚，这钱，我收了。”
“但不是原谅。”
“这是我儿子应得的赔偿。”
“至于报警……”我顿了顿，看着他瞬间紧张起来的脸，冷冷一笑，“看你表现。”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，转身离开。
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，准备明天的交易。
至于敖星瀚的“处理”？
我一个字都不信。
能做出这种事的母亲，能养出这种遇事只会逃避的儿子的家庭，从根子上就烂透了。
指望他们良心发现？
不如指望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。
我走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，深夜的冷风让我打了个寒颤。
我拿出手机，想再看看那条转账记录，确认那不是我的幻觉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预览。
发送人赫然是——乌苏兰！
她不是把我拉黑了吗？怎么又发消息来了？
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，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：
心瓷，妈知道错了，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！但那个桂姐不是好东西！她给你的药引子信息是假的！她跟王半仙是一伙的！他们想骗你的钱！你千万别信她！回来我们当面说，妈什么都告诉你！
我看着这条信息，浑身冰凉。
乌苏兰怎么知道桂姐联系了我？还知道药引子信息是假的？
桂姐和那个王半仙是一伙的？
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？
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，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，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局面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，杀机四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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