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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出意外，天利·格雷嘉的二十六岁生日将会是她最难忘的生日，在那一天的清晨，一个从高处坠落的女人砸坏了她的汽车。

天利在二十六岁生日的清晨被一种细微而执拗的声响惊醒。

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有规律地刮擦木头，又像是某种小型啮齿动物在墙壁夹层里持续不断地挖掘隧道。

她睁开眼，灰白的光线正从百叶窗的缝隙渗入，在地板上切出几条平行的条纹。

房间里的空气凝滞而冰冷。

然后她看见了他们。

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和大衣的男人站在她的卧室里。

一个就立在床尾，身形高大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，仿佛己经这样凝视了好几个钟头。

另一个则微微佝偻着背，戴着手套，正以一种过分谨慎的态度审视着她梳妆台上的物品——他拿起一个廉价的香水瓶，审视一下，又放回原处。

天利猛地坐起身，被子从胸前滑落，一股寒意窜上她的脊背。

她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站在床尾的那个男人先开口了，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，像是一份事先录制好的官方声明。

“格雷嘉女士，”他说，“请你配合我们接下来的工作。”

“你们……这是私闯民宅，”天利终于挤出这句话，声音干涩发颤，“我要报警。”

“我们本来只是想通知你，”男人继续说道，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，他的目光越过她，落在她头顶上方的某一点，“一个人，很可能是从高处坠落，砸坏了你的汽车。

一辆蓝色的，车龄西年的菲亚特500。

它就停在楼下，对吧。”

天利的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条信息。

她的车，被一个坠落的人砸坏了，在她生日的清晨。

“但现在，”男人顿了顿，他的目光缓缓下移，重新聚焦在她脸上，带着一种近乎遗憾的神情，“我们怀疑你可能牵扯其中。”

天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男人伸出的手指方向望去。

卧室的门虚掩着，门口的地板上，躺着一个标准的商业用的白色信封。

但它并非完全是白色，信封的角落浸染着一块不规则、颜色发暗的污迹，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粘稠的、几乎是黑色的红，那似乎是血。

戴手套的男人停止了搜查，也转过身，沉默地看着那个信封，仿佛它是一件刚被发现的、至关重要的证据，又或是一件不值一提、却意外出现在错误地点的垃圾。
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
窗外的城市开始苏醒，传来远处电车模糊的铃声，但那声音像是被厚厚的玻璃隔绝了，显得极不真实。

站在床尾的男人微微动了动，他的黑色大衣发出窸窣的摩擦声。

“我的证件，”他突然说，手伸向内侧口袋，动作机械，“如果你需要查看。”

他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，打开，里面别着一枚徽章和一些卡片，但距离太远，天利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字样和编号——即使能看清，她怀疑那是否又能证明任何东西。

他的动作有一种例行公事的空洞。

“那个人……”天利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那个坠落的人……是谁？”

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那眼神短暂而难以捉摸，似乎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，仿佛她问了一个早己被预料到、却又毫无意义的程序性问题。

“身份尚未最终确认，”床尾的男人回答，合上皮夹，放回口袋，“这不重要。”

“我的车，”她试图抓住某种现实感，“损坏得很严重吗？”

“引擎盖和车顶严重凹陷。

挡风玻璃碎裂。

血迹……嗯，有不少。”

他陈述着，语气平稳得像在阅读一份无关紧要的评估报告，“估计无法驾驶了，但这也不重要。”

不重要？

那什么才是重要的？

天利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那个躺在门边的、不祥的信封上，上面的血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。

戴着手套的男人终于打破了沉默，他的声音更高一些，带着一种奇怪的、近乎轻快的语调，与眼前的情景格格不入：“生日快乐，格雷嘉女士。

希望这没有……完全毁掉这一天。”

然后，他朝着那个沾血的信封，迈出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