菱舟站在原地，呆呆望着他的背影。
服务员过来询问，姑娘，还上菜吗?
菱舟摆了摆手，不上了，不好意思，订单我取消。
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请他吃这顿饭，却被他硬生生一顿怒斥。
想到宋言刚才指着她鼻子的样子，她的心颤了那么一下。
她皱了皱眉，自己居然会怕一个小屁孩。
而且他应该还没断奶吧。
马思雨说得对，她怎么这么没用。
宋言坐上回宿舍的出租车，捏了捏手心里的薄汗，在裤子上蹭了蹭。
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，小伙子，有那么热吗?需不需要开空调?
不用，走路有些急，吹自然风就好。
他挪了挪座位，打开窗户，迎着晚风调整呼吸。
罗军的电话在这个时候进来。
我到猕远火车站了。
宋言把手机拿远看了一下，操你不是在峨眉修身吗?
山上太寡淡，还是山下好。罗军笑着，今晚准备请我吃什么?
工资没发，请不了。
那我请你。
宋言要的就是这句话，他如今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一千块，这个月的工资要月末才发。
他回去开了车，接到罗军后就去江边选了一家火锅店停车。
他们毕业快一年了，罗军如今还四处飘着，山一程水一程的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
没钱了就找个工作干几个月再出发。
我他妈觉得你老了不少。
宋言打量了一下罗军，他把自己晒得很黑，像个苦行僧。
他从大三开始实习，公司找的是云南的，还去过缅甸一些小国家。
那个时候宋言经常觉得他哪天要把命丢在路上。
他却不以为然，说自己死也要死在路上。
这叫成熟。
两个人的酒杯碰到一起。
罗军看到宋言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送，嘲讽他，兄弟，你有多久没吃过好的了?
我妈不给钱，现在浑身上下不到一千，只能等下个月工资。
你这是要和你妈刚到底。
罗军朝他竖起大拇指。
不刚干什么，等着她给我安排工作，然后接着就是终身大事。
相亲也挺好的，至少是奔着结婚去的，只要各方面条件合适。
宋言喝了一大口啤酒，你喜欢?那我让她帮你看。
罗军摇了摇头，算了算了，说说你那个什么村妇……
宋言知道他说的是季菱舟，边开啤酒边吐槽，这女人脑子有病。
怎么了?难不成她想睡你?
宋言幽幽笑了那么一声，不过是乡野村妇，庸脂俗粉。
看来是没入宋大少爷的眼。罗军歪在椅子上，说说她是怎么调戏你的。
滚宋言把酒瓶递过去，能不能聊点别的。
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，从毕业聊到现在，又从工作聊到人生，一直喝到快十二点了。
两个人都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，老板要关门，用宋言的手机打电话。
宋言趴在桌子上伸手抓老板手里的手机。
我在这里没有朋友，也没有亲人，别打了，我们马上就走。
他的声音有气无力，是醉酒后的状态。
菱舟接通电话就听到宋言的声音。
什么狗屁地方，火锅店都不营业了
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，今朝有酒今朝醉。
直到老板的声音传来，你好，你的朋友喝醉了，你能来接一下他们吗?我们要关门了，如果实在不行，我们只能把他们赶出去了。
菱舟在心里骂了一声，穿了外套就去开车。
接到宋言和罗军后，两个男人已经烂醉如泥，都被菱舟塞进了后排座位上。
不知道宋言的住处，菱舟直接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，给他们开了个标间。
先把罗军扶上去，他喝了酒比宋言老实，也不说话，就一个劲儿睡觉。
到宋言的时候死活拽不下来，菱舟喊了前台的服务员帮忙也无动于衷。
菱舟想了想，要不就让他在车上睡，反正也睡不死。
她一脚油门开到自己的住处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宋言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。
菱舟突然觉得裤腿有些潮湿，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来。
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，菱舟怕他着凉，试图再次将他从车里挪出来。
潮湿的水汽涌进车窗, 他的眉头微皱，菱舟一把将他从车里扯出来。
雨水落在身上，带着汗渍的潮湿和黏腻。
楼道里夜灯昏黄，身旁的男人开始用手解身上衬衣的纽扣。
他解一颗, 菱舟伸手给他扣一颗。
你自己对我投怀送抱，这算我色诱吗?
菱舟又拍了拍他的脸, 像一团死尸一样，鼻息喷在她脖颈上，带着浓烈的酒气。
门被啪地一声关上。
菱舟将他甩到沙发上，又扔了一条薄毯给他。
他身上的衬衫被自己解了大半，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。
菱舟瞥了一眼，狗男人, 明明就是你勾引我。
她看了一眼时间，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, 换了睡衣就回房间躺下了。
夜里雨声大，菱舟关了窗户和窗帘, 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她的课是上午最后一节，慢悠悠出来给自己煮了个早餐。
宋言是在菱舟的锅碗瓢盆声里醒来的,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薄毯，还有周遭的环境。
一个女人端着煮熟的鸡蛋和玉米出来, 头发搭在肩上，松松垮垮的。
我怎么在这里?
他一秒变得严肃起来, 背对着她开始扣身上的扣子。
早饭煮多了，吃点吧。
菱舟不回答他的问题。
他右手搭在太阳穴上，打开手机看到自己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季菱舟的，才想起来一些始末。
因为酒喝多了，现在尿意上涌。
菱舟抬眼示意，卫生间在那边。
上完厕所, 他才问菱舟，我朋友呢?
在酒店。
那我为什么在这里?
你非要粘着我跟我回来的。
宋言坐在餐桌前, 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的种种。
他最近情绪不好，但对季菱舟嘴里的话也是将信将疑。
他瞥了一眼她，最好别给我耍花样。
你昨天当着我的面脱衣服, 我拦都拦不住。菱舟开始吃自己做的早餐。
菱舟饶有兴致地一笑，你不会以为是我解了你的衬衣扣子吧?
他僵在那里，恨不得将这女人的嘴封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