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鸿章抬棺出征

剧烈的疼痛从胸腔炸开，喉头涌上熟悉的铁锈味。

我颤抖着手，那支沉重的御笔仿佛有千钧之重。

眼前的《辛丑条约》文本模糊不清，对面洋人轻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
"臣等...无能...上负天恩..."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瓦德西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，他正用生硬的汉语说："李中堂，签字吧，你们中国人有句话，识时务者为..."轰！

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。

..."鸿章兄！

鸿章兄！

快醒醒，今日要去翰林院点卯了！

"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我猛地睁开双眼，刺目的阳光从雕花木窗照射进来，映入眼帘的是青纱帐幔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。

这是...我抬手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，皮肤紧致，没有老人斑，更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厚重茧子。

我跌跌撞撞爬下床，扑到梳妆台前。

镜中是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，眉目间还带着几分书生意气。

这是我，二十五岁的李鸿章，道光二十七年的我！

"我...重生了？

"我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，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。

"鸿章兄，你莫不是睡糊涂了？

"推门而入的是同科进士张之万，他笑着将一套翰林院官服放在我床边，"快些更衣，今日是咱们这些庶吉士首次入翰林院的日子。

"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："有劳之万兄提醒，我这就来。

"走在熟悉的北京街道上，看着两侧尚未被战火摧残的商铺民居，听着小贩纯正的京片子叫卖声，我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
这是1847年的北京，鸦片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不久，太平天国的风暴还在广西酝酿，圆明园依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西郊。

"你们听说了吗？

广西那边又闹匪患了。

"茶摊上，几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正在议论。

"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，我大清国运昌隆，岂是几个毛贼能撼动的？

""正是，皇上仁德，派兵征剿便是。

"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。

没有人比我更清楚，就在西年后，那些他们口中的"毛贼"将席卷半壁江山，夺去数千万同胞的性命。

"鸿章兄，你怎么看？

"张之万好奇地问我。

我放下茶杯，目光扫过在场众人："拜上帝会聚众数万，其首领洪秀全自称天主之子，所到之处毁孔孟，焚庙宇，此非普通匪患，而是心腹大患。

"众人面面相觑，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严肃。

"李编修此言是否太过危言耸听？

"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，我转头看去，是翰林院编修张亮基，以清流自居，"我朝以仁孝治天下，些许愚民作乱，只需派遣良吏，宣示朝廷仁德即可。

"我心中冷笑，前世就是这等空谈误国！

"张编修，"我缓缓起身，"若仁德可化解一切，何以历朝皆有覆灭？

黄巾、黄巢，哪个不是起于微末？

待其势大，悔之晚矣！

""你！

"张亮基脸色涨红，"李编修这是将我大清比作前朝末世？

""非也，"我首视他的眼睛，"正是因为我心系大清，才要居安思危。

防微杜渐，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。

"场中一片寂静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。

从前的李鸿章虽然才华出众，但绝不会如此锋芒毕露。

我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
回到翰林院安排给我的那间狭小宿舍，我点亮油灯，铺开宣纸。

毛笔在手中颤抖，不是年老体衰的颤抖，而是重获新生的激动。

"这一世，"我对着摇曳的灯焰发誓，"我李鸿章，绝不再做那个裱糊匠！

我要让这神州大地，重现汉唐荣光！

"窗外，1847年的月光静静洒落，照亮了我刚刚写下的西个大字：《平粤十策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