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她红着眼: 你哥哥带回来一个女子
我抹了抹泪: 你哥哥也带回来一个。
她气得长鞭一甩: 狗男人不要也罢
我吸了吸鼻子: 你不要我也不要
我们俩设计假死跑了。
四年后。
她被我哥用长鞭绑上了马。
我被她哥用腰带绑上了肩。
正欲离去,身后冒出两个奶团子齐声喊道: 不许欺负我娘亲
我哥眸光猩红: 我儿子?
她哥眼底充血: 我女儿?
1
我是将军府的小姐,宁忆慈。
长公主徽月是我的手帕交,亦是我嫂嫂。
当然,我也是她嫂嫂。
只因,她嫁给了我的将军哥哥,宁逸昭。
而我嫁给了她的王爷哥哥,元时安。
那日,她红着眼来了安王府: 阿慈,你哥哥他带回来一个女子。
她说着说着,声音有些哽咽,那女子温柔端庄,轻声柔语,你说你哥哥是不是就爱这样的……
我闻言也红了眼,眼泪抽抽搭搭地落了下来。
徽月面上一暖,你倒也不必觉得我太可怜……
我抹了抹泪,我俩姐妹情深,不想竟同病相怜。
你哥哥……他……也带回来一个女子,如今就在西院里。
徽月倏地站起身: 什么?我去抽她
我忙拉住她: 那女子生得明艳,酥胸白似银,细腰如柳枝,还唱得一口好曲,我瞧着都欢喜,何况你哥呢。
我低头望着自己胸前一马平川,认命般,我虽不甘,却也输得心服口服。
她气得将腰间的长鞭一甩: 都是些狗男人不要也罢
我吸了吸鼻子: 你不要我也不要。
徽月默了半晌: 我们跑吧,你说的,何至于为个男人这样。
她话音刚落,元时安正推门进来。
他身着月白窄袖锦袍,乌发简单束以玉簪,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冷傲。
他微微皱眉,幽冷的黑眸从我身上又落到徽月身上: 你怎么回来了。
与元时安成婚三载,每次见他这副模样,我都怵得慌,一时心虚,差点就要全盘托出。
徽月忙将我挡在身后,下巴微扬: 本公主回趟娘家怎么了
我从徽月身后探出头,小声附和道: 对……对,是回娘家。
他黑眸中情绪涌动,薄唇微抿了抿: 后日宫宴,便由如梦随我进宫,你待在王府里,哪儿也不许去。
如梦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位女子,饶是早知道他心中无我。
心口却仍一阵刺痛,我声音轻颤: 王爷,可我才是你的王妃。
他垂下眼眸,又是一贯地冷漠疏离: 此事我意已决。
说完便不再看我一眼,转身离开。
2
我如受打击般钻进床底,撅着屁股一抖一抖。
徽月见状,一边劝我赶紧出来,一边透骨酸心。
宁逸昭连有宫宴都没告诉我。
他一月未归,归来了又不见人影,你不知道,我也不是很喜欢他,我就是馋他身子。
唉,这世上好看的男子很多,但就数他肩宽背厚,腰粗腿长,一夜七……
我身子一顿,从床下拉出一个沉甸甸的箱子。
献宝般地拿出箱子里的金银首饰给徽月。
徽月嘴角抽搐地盯着发髻散乱的我: 你没哭?
我呆呆地摇头: 没有啊,你不是说我们要跑路,我找我私房钱呢。
元时安虽对我冷漠,但他出手大方,总爱送我些珍贵玩意儿。
幼时哥哥赴外从军,我被寄养在叔婶家,叔婶并不待见我这拖油瓶。
底下都是些人精,便见碟下菜。
克扣吃食是最寻常的事,还有手脚不干净的,看着值钱的玩意儿便顺手摸了去,因此我便落下了藏东西的习惯,即使嫁入安王府也不例外。
而且,经我多年摸索,床底下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徽月轻咳一声,转瞬一本正经道: 对跑路
我们俩躲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好几个时辰。
她: 你哥手握兵权,我哥权势滔天,跑得再远也会被捉回来,我们只有……死遁。
我如小鸡啄米般点头: 行,死就死。
她沉吟了一会儿: 那就放一把火,烧将军府还是烧安王府?
我: 我都行,看你。
3
徽月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。
我把她送到门口,也没见哥哥来接,见她闷闷不乐,心里对哥哥也多了几分怨。
其实在我心中,纵使是哥哥也是配不上徽月的。
她生得明艳,肤白如雪,尤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,一笑起来似将光彩都揽于一身,让人挪不开眼。
人人说她骄纵跋扈,说她心狠手辣,鞭子底下冤魂无数。
可她的鞭子底下统共两条人命,皆是咎由自取。
一个是户部家的公子,见徽月生得貌美,便下药染指。
整日打扮得如此艳丽,不就是想招人疼你吗?公主,让我在床上好好疼疼你
徽月中了迷药,手下鞭子也是有劲的,再来心中气极,鞭鞭都是朝着命门去的。
户部家的公子又是个窝囊废,没几鞭子就撑不住了。
杀了朝廷命官的儿子,自是也要吃牢狱之灾的,可谁都知道,徽月的哥哥是安王爷。
安王爷又是个极其护短的,妹妹杀了儿子,哥哥便反手断了爹的仕途,户部家就这样没了。
另一个便是欺辱我的婢女,那时爹娘早逝,哥哥十岁从军,我被寄养在叔父家。
叔父是个六品的官儿,府中一妻一妾,可儿女却有许多,自是无法顾及我。
好像是个赏花宴上,贴身婢女小翠偷了我的玉佩,人赃并获,却不承认。
我本寄人篱下,平日里便得过且过,可这玉佩却是哥哥留给我的,便认了死理,不肯罢休。
小翠当众嗤笑我: 不过是个破落户,靠我们家老爷的救济苟延残喘,这般贵重的玉佩,指不定是偷谁的
那时许多大家小姐围着堆对我指指点点,唯有一记长鞭唰地甩在小翠身上。
小翠自是没见过徽月的,她吃痛地大叫: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可都是官家小姐
徽月扬起红唇笑得张扬,唰地又是一鞭: 贱婢辱骂本公主,该死
两鞭子下去,小翠已奄奄一息。
众人看她的眼里有惊恐,有厌恶,还有一丝鄙夷。
我呆呆地站在那儿,只觉得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,喃喃: 好美。
她愣怔了片刻,白皙的脸上泛起微红: 你是……傻子吗。
她的恶名自那天起传得沸沸扬扬。
也是自那天起,人人都知道,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身边多了个跟屁虫。
护那跟屁虫跟护犊子似的,甚至直接将人接到安王府养着了。
4
我在安王府一住便是五年。
对哥哥的思念隔着风隔着云。
而我与徽月,碎碎念念,岁岁年年。
可偏偏造化弄人,那日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,一向视男人如粪土的长公主动了心。
起因是我被一个威武不凡男人一把抱住,他一身戎装,面容棱角分明,剑眉星目,不怒自威。
深邃的眼眸隐约带着笑,我眼里逐渐欣喜: 哥哥
而远处的徽月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,扬起长鞭就是一抽。
从没有人接住徽月的鞭子。
有些人忌惮安王爷,不敢接,有些人是真没用,接不住。
我哥哥不仅接住了鞭子,还顺手一拉,将徽月大美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。
天雷勾地火,我万没想到徽月竟被这土俗的将军戏美人戏码,勾得没了魂。
哥哥性子板正,除了对我极其宠溺,对其他女子从来不苟言笑。
徽月追着哥哥吃了好些苦,追得没了自我。
她见哥哥唯对我笑对我好,便卸了红妆,也学着副端庄的模样。
我又气又恼: 何至于为个男人这样
她又羞又委屈,却也到底将哥哥放下了。
可我早说命运弄人,她不知怎的落了水,又不知怎的恰好被我哥哥救了。
大庭广众之下,英雄救美人,还是嘴对嘴的那种。
她喜滋滋地嫁了我哥哥,新婚夜后给我包了个大喜包。
阿慈,多谢你推我一把,不然我也不知阿昭如此紧张我。
我一脸茫然: 不是我,我以为是你自己跳下去呢。
她神色一怔,转瞬笑道: 管他谁呢,我如今总算嫁给阿昭了
她沉浸在幸福里,自然不忍心看我这好姐妹孤身一人。
那日哥哥前来寻我,他皱着眉: 安王爷前来求娶,阿慈你可对他有意?
我绣花的手一颤,绣了一日的花便这么乱了。
徽月在一旁挤眉弄眼,我将她拉到一旁。
怎么回事?
她似笑非笑: 阿慈,苟富贵勿相忘,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,你看我哥哥的模样,跟我看你哥哥一模一样。
唉,真不知我那疯批哥哥哪里好,竟轻而易举夺了你这小美人的芳心。
我低垂着眼脸,面颊滚烫。
是什么时候呢,是初次见他的惊鸿一瞥。
是我被人耻笑,他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。
还是我因想念爹娘,思念哥哥,躲着哭时,递上的一方手帕。
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不知从何时起,我的视线会一直追随在那人身上。
无论何时何地,会不由自主地找寻那人的身影,才会安心。
我咬了咬唇: 他……他可愿意?
徽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: 好嫂嫂,哥哥不愿怎会前来求娶?
我嗔了她一眼,她忙拉着我走了出去。
朝哥哥笑道: 我就说阿慈愿的。
哥哥看向我,我低着头,双手紧握,轻轻嗯了一声。
哥哥脸色骤变,咬紧牙关: 我看今年没什么吉日,明年再说吧。
徽月扑哧一笑: 阿昭啊,是舍不得妹妹了
就这样,她嫁给了我的将军哥哥,宁逸昭。
而我嫁给了她的王爷哥哥,元时安。
那时我与她情同姐妹,又亲上加亲。
可如今看来,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。
5
宫宴前夕,徽月来寻我: 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。
我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,忙问她: 徽月,你怎么了?
她抿紧唇: 阿昭为了那个女人,折断了我的鞭子。
她眼眶充血,狗男人走之前我定要……定要……
定要什么?
她勉强挤出一抹笑: 没什么。
话锋又一转,你不一样,我哥哥是个疯批,你可要好好地哄着他,别让他看出端倪。
我乖乖点头: 对,你说得有道理。
夜里,我牢记着徽月的话,要好好地哄着他,以免他起疑心。
我身着轻纱薄衣,慢束罗裙半露胸,扭着细腰跨坐在他身上。
他喉结涌动,扶着我腰身的手越发收紧: 今夜,是怎么了?
我一言不发,搂住他的脖子,轻纱缓缓滑落,露出雪白一片。
他霎时间血脉贲张,将我压在身下。
罗帐之下,情欲如潮,我嘤咛一声: 时安……
他再无理智,压碎了我的鬓边花,情到深处,亦唤我: 阿慈……
翌日,天未亮他便醒了,他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一吻。
正要起身,我陡然睁开了眼,握住他宽大的手掌: 时安,你……
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,他又朝我额头落下一吻: 阿慈,我很快就回来。
我想起那女子对我说的话,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。
时安,你娶我是因为我哥哥是大将军吗?
他蹙了蹙眉心: 乖,等我回来说。
我抽回手,他果真从未欢喜过我。
手重重朝被子里的大腿一掐,转眼眼眶泛红: 时安,今夜你回来得晚,能不能将我送到将军府,我一个人在府中害怕,想去徽月那儿。
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好一会儿: 也好,我一会儿命护卫护送你过去。
嗯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徽月最后决定还是烧将军府。
一来,哥哥与元时安相比,还是哥哥没那么可怕。
二来,徽月说她要出一口气。
将军府里,我与徽月呼哧呼哧地扛着两具尸体。
我褪下手上的玉镯,她取下脖间的玉坠。
我与她各拿一盏烛台,火光摇曳。
我与她相视一笑: 烧
将军府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不知谁呼喊一声。
糟了夫人和王妃还在里面
将军府人声嘈杂,混乱不堪。
月黑风高,一辆马车在黑暗中呼啸而过。
我躺在马车里,忍不住嘶的一声,昨夜操劳过度,疼死我老腰了。
偏头看着与我一样扶着腰的徽月,狐疑道: 你……
她顶乌青的眼圈冷酷一笑: 昨天我把阿昭绑在床上抽了十鞭子,狠狠骑了三个时辰,完了还说他不行,就跑了。
如今还烧了他的将军府,心中真是畅快极了,哈哈哈
我崇拜地看着她: 还是你比较厉害。
一下子困意来袭,我打着哈欠靠在她身上,咱们去哪儿啊。
她邪魅地摇着手中长鞭: 洛阳,那里盛产美男。
6
我们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。
我们未曾深想,为何那夜城中街上寂静得瘆人,为何那夜城门无一人看守。
也不知,那夜京城变了天。
我的好哥哥与她的好哥哥竟选在那夜宫宴起事,兵临城下,篡位夺权。
那夜惊心动魄,两人浴血而战,元时安终将这天下攥在手中。
摇旗擂鼓声中,却传来一则急报。
宁将军将军府后院烧起来了夫人……夫人她还在里面……
那身染满了鲜血的银甲,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。
而他身侧的新帝很快也似是想起什么,脸色一变,转瞬也如鬼魅般消失得不见踪影。
将军府外,火光冲天,浓烟缭绕。
不知谁说了句: 夫人还有王妃都在里面啊快救人啊
两抹身影一前一后,毫不犹豫冲进火光里。
大火烧得天昏地暗,整整一夜才将火灭了下去。
据那夜的人说,宁将军双眼充血,看到那女尸身上掉落一个玉坠子,生生吐出一口血。
疯了般抱着那烧焦的女尸,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徽月徽月,妄想怀里的人能应他一声。
而一旁的新帝紧紧抱着那手戴玉镯的女尸,神色病态痴狂地低喃着: 不会的,说好的,阿慈,等我回家,你怎么说话不算话。
二人似疯癫了般,守着尸首一夜又一夜。
最后宁将军终于渐渐恢复理智,要将徽月入土为安。
可元时安却抱着我不肯放手。
她是我的妹妹时安,让她们俩入土为安吧……
元时安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: 她们亦是我的妹妹我的妻
他握拳的手在颤抖,连嗓音也变得嘶哑,宁逸昭,你该死你没护好她们我不该将她们交给你……不该……
他说完,头也不回地抱着我的尸首走了。
哥哥神色枯槁,亲手将徽月的尸首埋入地下,日日守着一尊墓碑,借酒消愁。
而元时安是个疯批,他不肯将我埋于地下。
他在宫中单独修葺了一座宫殿,还寻来千年寒冰放我那烧得漆黑的尸首。
那如梦姑娘看着他这副模样,在地上长跪不起: 主上您如今贵为皇上,不过是个女子,她自己也知晓,当初您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,你当真爱上她了吗?
元时安一怔,黑眸腾地燃起一丝怒火: 谁说我娶她是为了利用她?你跟她这样说了?
一只手如捏蚂蚁般捏紧她的喉颈,你怎么敢的?
如梦只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时,他却松了手,滚,此生不得入京。
自那后,他像个疯子般,日日对着尸首细声细语,不立后不纳妃。
朝中无人敢言,生怕疯批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们的命,而唯一敢进言的宁将军与他早生了嫌隙,不上早朝。
且模样与他并无二致。
一个守着墓碑,一个抱着棺材。
这已经成了京中奇事。
当然,我与徽月并不知晓。
7
我与徽月到洛阳后,也并未如她口中所说,日日有美男围绕。
那时我们已经在洛阳刚安顿下月余,正要尝尝洛阳出了名的牛肉汤。
还未入口,我胃里便翻江倒海,一阵干呕。
徽月拍了拍我的背,没过片刻,自己也难受得恶心。
我抿了口茶,颇为可惜地看着那牛肉汤: 这牛肉汤看着实在美味,怎闻着这么让人恶心,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
徽月默了会儿,嘴角抽搐: 我月信已有月余未至,你呢?
我掰了掰手指: 好像也有月余没来。
她神色慌张地请来洛阳最贵的大夫。
大夫的手从她的手又搭向我的手,见我二人衣着华贵,眼露期待之意。
忙极其上道地恭维道: 恭喜恭喜恭喜两位夫人,是喜脉已有一月有余,脉象稳得很,稳得很呐
大夫走后,我和她仍未回过神来。
我微张了张口: 是临走那次……
她也神色呆呆: 那我也……
这世上事也凑巧,我与她跑来千里之外,分明打算将从前往事断得干干净净。
可偏偏在这关头,肚里双双怀了孩子,难怪人说要戒色,色字头上一把刀啊
好在我们带出来的银钱多的是,请了好些婆子来,心才渐渐安定下来。
越往后才越慢慢知晓,女子怀胎十月实在不易,头几月吐得天翻地覆,后几月月份大了,身子便重起来,连走路都气喘吁吁。
到要生时,骨开十指,五脏六腑,痛不欲生。
我与徽月躺在床上,互相将对方的哥哥咒骂了个遍,总算平安生下孩子。
我生下个姐儿,她生下个哥儿。
看着皱巴巴的奶娃娃,我与徽月又想,女子可真伟大。
她难得有些伤感: 从前我与阿昭成亲,总想着替他生儿育女,如今……却是这种境地。
我叹了口气: 谁不是呢。
悲春伤秋了几瞬,她便又支棱起来。
她说: 我的儿子才不要姓宁,得跟着我姓元,小名就叫元哥。
我撇了撇嘴,不服输道: 我生的儿子也才不要姓元,得跟我姓宁,就叫宁姐。
就这样,眨眼之间,两个宝贝也长得飞快。
只是脸却越来越像他们爹了。
宁姐一张小脸生得惊艳,与元时安一模一样,当然也与徽月相像。
元哥生得俊俏,与哥哥一模一样,而眉眼却与我生得相似。
街坊邻里总是弄错,以为元哥是我生的,宁姐是徽月生的。
我俩不以为然,觉着宁宝和元宝长得像我们俩,心中深以为傲。
我与她姐妹情深,就是连孩子都长得像一人一半。
甚好甚好。
8
我与徽月在他们两岁时,就将他们送进私塾了。
也是在来洛阳两年后,我们才过上当初说的潇洒日子。
洛阳的美男子着实很多,似我与徽月这般容貌,又出手大方的金主,是很受欢迎的。
尝尽甜头后,才知我们从前有多苦。
这一晃便是四年,徽月已经流连忘返了,整日调戏这个摸摸这个,倚在俏郎君身上上下其手,然后半夜甩着鞭子醉酒而归。
我有些羡慕,但奈何心里实在胆小,只敢摸摸他们的小手,揉揉他们的小脸过过瘾。
那天,徽月兴致极高,酒过三巡,从钱袋子里狂撒金豆子: 今宵的酒水由本公主请了
她兴奋地摇起长鞭打着圈,转着转着转进一个俏郎君的怀里。
俏郎君嘴角含着酒杯轻轻地将酒渡进她嘴里,她面色潮红,与那郎君越离越近。
众人起哄: 亲一个亲一个
我也大着舌头拍手: 亲一个亲一个
今日我被徽月拉着喝了不少酒,人也晕晕乎乎的,异常兴奋。
也将腰间的金豆子一颗一颗地塞进那些俏公子的衣襟里,有些胆大的,已经把衣襟扯开拉到腰间。
我醉醺醺地伸出手一路向下,眼看就要伸进去,突然一阵天旋地转,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。
面前的人影晃了又晃,我扳正他的脸: 别动
咦,指尖朝那人的俊脸碰了碰,怎么你与元时安长得一模一样……
我吧唧一口亲在那人的唇上,随手从腰间掏出几颗金豆子,双手伸进那男人的衣襟里滑下,俏郎君,跟我回家吧
那人呼吸变得深重,喉头滚动: 好,我跟你回家。
再醒来时,我身上不着片缕,浑身上下酸痛无比。
脑袋有些发胀,可昨夜的记忆却让我羞红了脸。
俏郎君正背对着我,耳根通红。
松散的白袍随意地搭在肩上,透着衣服我也能瞧着他身上肌肉如雕刻般。
身量约尺,肩宽臀窄,光瞧着背影,便是极品中的极品。
我面色了然,此番模样定是害羞了。
出门在外输人不能输面,回忆起徽月与我显摆的模样,心中有了计较。
我轻咳一声,洋洋洒洒抽出几张银票。
这是赏你的。
又故作老手,捏了捏他的翘臀,姐姐昨夜很满意,以后还找你。
谁知那人冷哼一声,那刹那,我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还未反应过来,那人应声转过来,我惊得从床上跌了下来。
我面露惊恐,结结巴巴道: 元……时安,你怎会是你……你怎么会……在这里……
他唇角微翘,俯身将我抱在怀里: 昨夜可舒坦了?多年未见,阿慈倒是丰腴了不少。
他的手在我腰间滑走,冰凉的唇贴着我的耳尖,阿慈可知,这般软糯的手感科比那黑黢黢的尸体好多了。
我有些心虚,尸首,什么尸首,不是烧了吗,他是疯了吗。
他又轻轻在我额间落下一吻,黑眸微眯,阿慈,以后可不许再逃了,否则……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呢。
我一个激灵抖得浑身发颤,时隔多年,这压迫感依然把我压制得死死的。
气氛冰冷,我不由讪笑两声: 当初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,时安,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?
他眸光冰冷,摸了摸我的头: 天衣无缝?
牙齿咬得咯咯直响,简直是……漏洞百出。
他又自嘲般笑道,可那时的我被悲痛蒙蔽了双眼,竟把别人的尸首抱了两年。
阿慈,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我?
9
弥补……我该怎么弥补……
得知元时安为我的尸首造了座宫殿,我忍不住惊呆了下巴。
又得知他抱着我的尸首抱了四年,我的小心脏差点停掉了。
我面露嫌弃: 你……你不嫌臭啊……
他俊美的脸透着丝丝青白之色: 要是嫌臭,便找不到你了。
我竖起耳朵听着,认真听想这之间到底哪里出了纰漏。
好到时候告诉徽月,下次跑路可不能再犯了。
可越听越觉得心惊,元时安简直是个疯批
我死遁后,他每天都会盯着我的尸首看上百遍,可盯着盯着就盯出了问题。
徽月是从大牢里找断了气的女囚来替代我们,女囚生前遭受过严刑拷打,鼻梁骨是断的,还有后槽牙也缺了两颗。
如元时安所言,他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。
自然看出了端倪,寻来仵作验了又验,才敢确定那具尸首不是我。
元时安一下子醍醐灌顶,那日种种,我主动献身,我说的每一句话,全部重新复盘,才得出结论我与徽月是假死逃了。
他咬着牙,再顺藤摸瓜往前推,徽月定的马车,还将全部的家当换成了银票。
这一切的一切,简直漏洞百出,他竟被傻傻蒙在鼓里四年,四年
他瞧着我心虚的模样,唇角微勾: 你哥哥与你一般天真,还傻守着个假坟伤痛欲绝,若不是我带上他,只怕他还跟个呆子似的。
我一怔: 我哥哥也来了?
说话间,徽月也被我哥横抱着拎了过来,脖子间青紫一片,一副被人吃干抹净的模样,比我强不了多少。
他二人异口同声道: 跟我回去
我撇了撇嘴,讷讷地不知该怎么反驳。
还好徽月机智,她长鞭一甩: 宁逸昭当初分明是你们带女子回家,怎么,我们还跑不成了
我连连点头: 就是就是
哥哥板着脸握紧她的鞭子,一点一点地收紧,将她绑了起来,扛上了马: 徽月,跟我回去,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。
我跑上前抱着哥哥的腿不放开,用唇语对徽月挤眉弄眼: 宁宝和元宝怎么办?
我们俩出去寻开心的时候,从来都是把两个宝送去隔壁宅子的。
他们把我们绑回去,两个小宝可怎么办
她苦大深仇地用唇语回我: 你先跑,带着俩娃跑
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,就被元时安用腰带绑着,扛上了肩。
你放开我元时安我不回去
他大手往我屁股上一拍: 阿慈乖,别再想跑,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再做什么。
他扛着我正欲离去。
身后突然冒出两个奶团子,朝他们俩拳打脚踢,齐声道: 不许欺负我娘亲
我哥眸光猩红,盯着扑腾的肉团子: 你是我儿子?
元时安眼底充血,盯着脚下软糯糯的娇娃娃: 你是我女儿?
我与徽月身形绷得笔直,完了,全完了。
而宁姐和元哥,环抱着胸,小脑袋来回打量着元时安和哥哥。
宁姐: 你俩说是就是啊?
元哥: 你知道这洛阳有多少人想当我们爹?排队去吧你们?